從前有兄弟倆,哥哥叫杜鵑,弟弟叫杜孝。杜鵑是前母仔,杜孝是后娘兒。杜鵑對弟弟關(guān)懷備至,杜孝與哥哥親密無間,可是,后娘心術(shù)不正,對杜孝百般鐘愛,對杜鵑十分刻薄。她讓杜孝吃魚吃肉,卻叫杜鵑吃殘羹剩飯;她不讓杜孝做家務(wù),即叫杜鵑做重工,還常常打罵他,父親長年在外做買賣,很少在家,后娘的所作所為一點也不知道。杜鵑默默地承受著,從無半句怨言。
一年秋天,父親給錢后娘,叫她為兩個兒子做件過冬的棉衣。春節(jié),父親回家過年,看見兩個兒子都穿上了新棉衣,正在高興。突然,發(fā)現(xiàn)杜鵑在抖個不停,問他有什么病。杜鵑悄悄告訴父親,他的棉衣抵不住風(fēng)寒。父親聽了,便拉過兩個兒子,將棉衣拆開一個口子,扯些棉花出來看看。這里他全明白了,原來杜鵑的棉衣是木棉做的,杜孝的棉衣是絲棉做的。父親為這件事狠狠責(zé)備了后娘一頓。后娘不但沒有改變心腸,反而把杜鵑看成眼中釘肉中刺,非除掉他不可,她想呀想呀,終于想出了一條毒計。過了新年,他便對丈夫說:
“兒子一天天大了,做父母誰不希望自己的孩子成人長進(jìn)呀,讓他們出去學(xué)點耕作本事,將來好管理田產(chǎn)呀!”
父親不知是計,高興地答應(yīng)了。
后娘買來兩袋花生種,將其中一袋偷偷煮熟,然后對兩個兒子說:“父親要你們學(xué)種植,這里有兩袋花生種,哥哥拿去西山種,弟弟拿去東山種吧。你們要記住,到了夏天,誰沒有收成誰不準(zhǔn)回來見我!”
后娘把煮熟的那袋交給杜鵑,把沒煮的交給杜孝,打發(fā)他們出門。來到三岔路口,杜鵑心里明白,自己以后再不能回家了,望著可愛的弟弟,心里著實不舍得與他分手呀??刹环质植恍?,他便把自己的干糧全部塞給弟弟,叮囑他說:“你平時吃的比我多,這干糧就給了你吧。要學(xué)會自理,花生未有收成一天,不能把干糧吃光,餓壞了你,娘會傷心的!”
杜孝接過干糧,奇怪地問:“那你自己吃什么呢?”
杜鵑苦笑一下,從袋里抓一把花生出來,說:“我有這個吃呀!”杜孝接過花生一看,全是煮熟了的,知道母親要害哥哥,便把自己的花生種分一半給他,說:“娘心壞,以后會變好的,你別難過!你拿這些去種吧,到夏天收了花生,我們歡歡喜喜回家團(tuán)聚吧!”
杜鵑接過花生種,熱淚盈眶地握著弟弟的手,說:“我們一定能回家團(tuán)聚,好弟弟,你千萬保重!”
半年過去了,兄弟兩人各挑著一大擔(dān)花生在三岔口會面了,他倆高興得抱成一團(tuán)。
當(dāng)兄弟倆雙雙出現(xiàn)在家門口時,后娘呆住了。這里,正好父親歸來,見到兩個兒子種出了顆粒飽滿的花生,高興得很,連連夸獎老婆教子有方。
杜鵑不除掉,后娘是不會死心的。第二年開春以后,她又把兄弟倆叫到跟前,給他們每人三十個芋仔,說:“你們兄弟倆今年學(xué)種芋吧,哥哥到北山種,弟弟到南山種。中秋節(jié)我要蒸芋頭糕,到時你們每人要帶三十個大芋頭回來,少一個也不能見我!”接著又說芋種都浸過農(nóng)藥,不能吃。
兄弟倆默不作聲,挑起干糧和芋種就走。一路上,他們還是沒有說話,各想各的心事。杜鵑想:我的芋仔肯定又是煮熟了的,這回出門再沒有希望回家啦,我該另尋生路了。好弟弟,新爹爹,杜鵑今日是生離還是死別呀?杜孝也以為哥哥的芋頭是熟的,他想:一個芋仔只能長一個大芋頭,再不能分開來種了。娘的心腸太狠毒,我得救救哥哥,偷偷的把他的芋種換過來。
來到三岔路口,杜孝要哥哥歇歇,有意將自己那袋芋種和哥哥的放在一處。杜鵑呢,他怕弟弟錯拿了自己的芋種,芋長不出來無家可歸,便認(rèn)準(zhǔn)了自己的袋子。這次分手,兩說的都是違心話。杜孝說:“哥哥呀,八月中秋我們還在這兒碰頭一起回家吧!”哥哥說:“杜孝呀,假如你比哥哥早一步到,你就先回家去吧,我會趕上你的!”
杜孝趁哥哥不注意,拿起他的芋種要走,杜鵑一看不對,一定要弟弟交還給他。杜孝心細(xì),把袋子打開,見芋種是生的,也就放心還給哥哥。杜鵑也看出自己的芋種是生的,以為后娘回心轉(zhuǎn)意,便歡歡喜喜跟弟弟分手,上山種芋去了。中秋那天,杜鵑喜孜孜地挑著三十個大芋頭朝三岔路口走來,他要和弟弟一起回家賞月慶團(tuán)圓呢??勺蟮扔业热圆灰姷艿艿挠白?,他想起分手那天自己說的話,以為弟弟比他先到一步,不等他就回家了,便挑起芋頭大步流星向前趕去。后娘見杜鵑一個人挑著芋頭歸來,知道事情不好,失聲大叫:“我的杜孝呀,這回你為什么不跟這天殺調(diào)換芋種種呀!”
后娘呼天搶地,哭得死去活來,杜鵑明白這是怎么回事,立即拔腿朝南山奔去,一邊跑一邊大聲呼叫著弟弟的名字:“杜孝,杜孝——杜孝,杜孝!”
杜鵑找遍了南山,口里叫出血來,可哪里有弟弟的影兒?他痛哭流涕,哭呀哭呀突然絕了氣,變成了一只鳥兒,杜鵑變成鳥后,又終日在南山上飛來飛去,“杜孝”“杜孝”地啼叫,一直叫到嘴里滴出血來。
自此,人們一聽到“杜孝,杜孝!”的鳥聲,都說:“杜鵑啼血啦,杜鵑尋弟啦!”
(鄺金鼻記錄整理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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